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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（第1页）

&ldo;你太悲观。&rdo;小木头人没有反驳。

&ldo;这叫清醒。&rdo;季遥歌道。同样的，即便她知道顾行知爱上百里晴，她也不会怨恨，因为他们之间，出现了太大的不可抗力，他们都很无辜，但无能为力。

&ldo;白韵，别在我面前自欺欺人，我就是你，你就是我，你没有什么瞒得过我。&rdo;小木头人叫出她们的原名，&ldo;我为什么离开你，你心知肚明，你说这是清醒，我却觉得那是绝情。离开万仞山，离开无相剑宗，是你一早就在计划的事，百里晴只是凑巧在那个时机里出现罢了。在你计划离开的时候，你就已经打算割舍这段感情了，不是吗？百里晴夺舍之后，你有很多种办法可以告诉顾师兄，但你没有……是你自私，连选择的机会都没给他。&rdo;

&ldo;给他机会？你觉得顾师兄会背叛宗门带着我远走高飞？他替师尊在渺踪峰上看守了我整整五十年啊！那五十年的囚禁，你都忘了？&rdo;季遥歌凉薄地笑开。

爱又怎样？从一开始就在互相利用的感情，就算假戏真做，又能如何？

&ldo;知道我为什么要压抑你吗？因为你太不切实际！你相信你们的感情，相信他的话，相信与他一起就可以忘记过去忘记那些不堪，你就可以真正成为一个万华名门！但我不信！&rdo;前面的白砚越走越远，季遥歌俯下头，仿佛与小木头人说着亲昵的悄悄话，声音却是彻骨的冷，&ldo;不信他们的洗脑，不信他们日复一日灌输的东西。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与无处不在的监视，让我不得不成为他们所要的那类人，但我从没有一日忘记过，我的体内，流着一半兽血！&rdo;

小木头人没了声音。作为完整的魂魄，她一直都在挣扎，在宗门道义里挣扎，在正和邪之间挣扎，在爱与不爱、信任与怀疑里挣扎‐‐那些尖锐的矛盾不曾消失，她只能压抑，压抑到最后，代表爱欲的灵魂，脱离本体。她们彼此残缺，却各自寻得苟延残喘的时间。

&ldo;你们怎么走得那么慢？&rdo;白砚见身边没人，回头一看，才发现季遥歌她们落下好远。

&ldo;就来。&rdo;季遥歌直起身，这番话并没让她的神情有任何改变。

&ldo;再给我一个机会。&rdo;小木头人伸手拽住季遥歌。

季遥歌转头，看到小木头人低垂着脸，目光落在地上。

&ldo;最后一次。把这件事告诉师兄，我就心甘情愿地回来。&rdo;

&ldo;如果他不信呢？&rdo;

&ldo;不管他信还是不信，也不管他如何选择，我都回来，只要你说！&rdo;

这个机会，是她给自己的，对过去的最后交代。

不论从哪一方面考虑，季遥歌都要拒绝的，但她开口，说的却是……

&ldo;好。我答应你。&rdo;

‐‐‐‐

元还在鹿儿沟外等了三日，并无不耐，见到一行人出来，也只问了句：&ldo;事情都办妥了？&rdo;

季遥歌点点头，又道：&ldo;妥了，就是有件事……任师兄原就出自赤秀，门里很多人都认识他，就这么带回去的话，怕是不妥。&rdo;说着她看了眼任仲平‐‐明明是杀害原身的凶手，也曾下手害过她，可疯颠囚禁了两百年后却变成他们丢不掉的包袱，也许恢复神智，让他们再打上一架，分个生死，也好过这样莫名其妙带在身边。

元还斟酌片刻，手掌中擎起一枚青簪，簪头是薄铜打造的三层宫阙，其中飞檐翘角，璃瓦漆柱，雕磨得与精巧绝伦，几与实物一般无二。他拈着这簪子一挥，小木头人&ldo;啊&rdo;了声，任仲平凭空失了踪迹。他将簪子递出，季遥歌、白砚与小木头人三个脑袋都同时凑过去，瞪大眼睛找：任仲平被缩小进那宫阙中，正满宫阙乱转，声音传不出来，但看得出来惊慌。

&ldo;厉害。&rdo;白砚不由自主赞叹。

元还看着三人，他拿着簪子半天，这三人竟只顾着看，就没一个伸手的，他遂将簪子一扔，丢入季遥歌怀里。季遥歌举起簪：&ldo;这是……&rdo;

&ldo;这是女人的东西，我也不养宠物。&rdo;元还振振有辞。

&ldo;女人的东西，那你打造来做什么？&rdo;季遥歌想起仇野的幻清虚芥，直觉二者是同类东西，这簪子八成又出自他之手，嘀咕了句。

&ldo;什么？&rdo;元还没听清。

季遥歌已经把自己髻上的簪子抽走，换上这根新簪，微微一笑：&ldo;我是说，长者赐不敢辞，多谢元弟弟。&rdo;

&ldo;……&rdo;长者？话虽没错，但他怎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老了。三千年，在无止境的修仙生涯中，那应该只是开始吧？

最后一桩事解决，季遥歌终于能放放心心地回赤秀宫。从鹿儿沟到赤秀宫，御剑只要半日时间，赶在日暮降临之前他们抵至双霞谷。许久未见的霞光才刚刚在双霞谷的天际烧起，赤秀宫的山门就在这片霞光的正前方，漫天的云彩拢着那道古朴的山门，苍劲有力的&ldo;赤秀&rdo;二字显得意境深远，毫无媚门的轻浮。

&ldo;到了。&rdo;季遥歌带着人降下云头，在山门前收了法宝。

一个多月没回赤秀宫，赤秀宫自然不会有什么变化，就是显得安静了许多，一路上走进来也没碰到几个人，季遥歌领着人不禁觉得奇怪，与白砚对望了一眼，白砚只耸耸肩表达他同样的纳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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