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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（第1页）

&ldo;不是。&rdo;厉昆仑缓缓地道：&ldo;是因为公子爷自己。他若认定了，必纵千万人吾往矣；他若不认定，却也不畏强御，百折不挠。这样的心性，如何能勉强得了万一？&rdo;

&ldo;我，我……&rdo;白析皓身子微微颤抖，握紧拳头，咬牙道：&ldo;我若令那碍事的人‐‐消失呢？&rdo;

&ldo;且不说你不一定能做到，便是做到了，那便是你与他正式决裂的时候。&rdo;厉昆仑忽然觉得心中充满悲悯，他摇摇头，不再多语，转身离去。

这一日，归远城内群情涌动，全城轰动，皆因一纸官令，拘押了原州府太守王等十七名官员，列其罪状十项，责令城内米价自即日起回落官价，百姓需根据每户人数，至衙门造册备案，凭衙门发放的通条每户可半价购买细粮一斗，官价粗粮一斗，不得多购，违者五十大板处罚。此消息一传出，满城的老百姓都动起来，拖家带口的到衙门门口排起长队，再捧着自家的粮袋陶盆，在米铺前排起了长龙。

城外数千灾民此刻虽不能入城，却有官兵至他们聚居的地方进行规划管理，再不是之前无人看管，一团散沙的模样。与城里老百姓一样，这里每个灾民先由衙门的人登记造册，详细记录人员姓名、年纪及籍贯，分好妇孺老少，每人领到官府发放凭证一部，凭此去粥棚领粥，每领一次，则由发粥人员做好记号。青壮劳力除了稀粥，每人多领干窝窝一个，吃完后便由官府衙役领着在郊外砍柴搭起简易窝棚，以供此数千人作暂时栖息之用。

令众人一时无法理解的是，该临时安置，除了规划好休憩、劳动、进餐和排泄之所外，还设了专门洗煮衣裳，喷洒药液的地方。每个灾民无论有病无病，均需去喷药一次，每个灾民吃饭用的家伙什，都被敦促用开水烫煮。若有人有发烧症状，则立即被送到东北角一个单独的帐篷内，老百姓都管那叫医棚，里头主持有城里来的大夫若干，由一个年轻高瘦的大夫领着。那大夫面无表情，姿态高傲，然医术之高，直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，灾民们背后都管他叫&ldo;活神仙&rdo;。

数日后，京城快马送了圣旨下来，赦归远州府并周边郡县赋税三年，着将一干犯官押解上京，交刑部重办。圣旨褒扬一等侍卫厉昆仑，称其&ldo;忠肝义胆，国之栋梁&rdo;，擢升为轻车将军，食三品将军俸禄，再赐将军虎豹袍一件，令其南巡得&ldo;便宜行事&rdo;。天启朝开国一百余年，非战事而擢升为将军者，厉昆仑算是头一人了。

圣旨中绝口不提萧墨存的功绩，只轻描淡写地道通行人员辛苦，朕心甚慰。却在厉昆仑摆完香案，跪接完毕之后，传旨的内廷侍郎神秘笑笑，拉过萧墨存，单独给了他一封厚厚的信，萧墨存知道此乃皇帝亲笔信件，也不急着看，揣入袖中，朝那名官员拱手道谢。那官员眼巴巴地瞧着他，道：&ldo;公子爷，您没有话要下官带回去么？

&ldo;带什么话回去？&rdo;萧墨存诧异地问。

&ldo;自然是，&rdo;那官员看看四周，压低嗓门道：&ldo;带给万岁爷了。&rdo;

萧墨存脸色不豫，勉强道：&ldo;墨存无话，有劳了。&rdo;

&ldo;那可不行。&rdo;那官员笑嘻嘻地道：&ldo;下官出京之时，万岁爷千叮万嘱了，说看公子爷吃的穿的住的怎么样，那药可曾断了吃了，精神头如何，身子骨如何，哎哟，万岁爷对公子的恩宠啊，可真是羡煞旁人……&rdo;

萧墨存轻咳一声，正色道：&ldo;有劳这位大人了，请回复陛下，公事墨存自会上奏，私事墨存一切安好。&rdo;

&ldo;就这样？&rdo;那官员一脸不信，试探着道：&ldo;要不，公子爷回屋修书一封，下官也好带去……&rdo;

&ldo;不用了。&rdo;萧墨存微微一笑，朝后面侍立的小全儿招招手，道：&ldo;这位大人一路辛苦，墨存只能封个表礼，请大人届时在陛下面前，替墨存美言几句便是了。&rdo;

小全儿会意，转身进屋，不一会拿出一个红纸封的银子包出来，萧墨存笑笑塞到那名官员手里，那人眉开眼笑地接过，道：&ldo;下官知道了，见了陛下，自会说公子爷一切安好。&rdo;

&ldo;如此多谢大人。&rdo;萧墨存客气地颔首，道：&ldo;墨存还有事，就不奉陪了，想来厉将军设宴要替大人洗尘的，请大人移步吧。&rdo;

那官员忙头哈腰道：&ldo;那是自然，公子爷作陪，那不是折煞下官了么。&rdo;

萧墨存示意小全儿将那官员领走，厌恶地吁出一口气，一转身，却吓了一跳，原来沈慕锐不知何时，悄然无息地站在他身后。

&ldo;慕锐，你来了。&rdo;萧墨存淡淡地道。

&ldo;嗯，来了一会了。&rdo;沈慕锐微笑道，走过来携了他的手，道：&ldo;走吧，你的丫鬟在后头备了晚膳，等你去呢。&rdo;

两人一路无话，萧墨存偷偷看向沈慕锐，只见他轮廓分明的一张脸比平时要绷紧，嘴边虽然带笑，眼里却全是锐利的锋芒，心知他将刚刚一幕看入眼底，却只不作声。萧墨存想了想，道：&ldo;慕锐，才刚那位大人……&rdo;

&ldo;嘘，别说。&rdo;沈慕锐笑令人笑，道：&ldo;我知道你的难处。&rdo;

萧墨存一时无语，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走回后房。已入深秋，晚风带寒，可那人的手却温暖如火，令他心头一阵感激。他微微一笑，换了口吻道：&ldo;我今日去看了城外的地。&rdo;

&ldo;乱跑什么？&rdo;沈慕锐柔声道：&ldo;有什么事交底下人办去就成了，你自己顾着身子要紧。&rdo;

&ldo;我哪里顾得上。&rdo;萧墨存笑道：&ldo;外头数千饥民，靠官府养着可怎么成？我昨儿看地图，城东山下原也有些田地，只是荒年被废，今儿个去看了，才发现原先种满麦子，现在剩一地麦秆。这可是能派大用场的呀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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