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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7章（第1页）

&ldo;嗯，想看。&rdo;她说，&ldo;真带来了？&rdo;

&ldo;复制的，不是真品。&rdo;

&ldo;那也想看。&rdo;

我走到外面停车处，从车后座取回旅行包。10月初平和的夜晚，令人心旷神怡。原来布满天空的云断断续续地散开，从中透出近乎圆满的月。看来明天是个好天。我折回沙发，拉开旅行包，取出用浴巾缠着的头骨，递给她。她把葡萄酒杯放在桌面，仔仔细细地观察头骨。

&ldo;不简单！&rdo;

&ldo;头骨专家做的。&rdo;我喝着威士忌说。

&ldo;简直真的一样。&rdo;

我止住磁带，从包里掏出那双火筷敲了敲头骨，&ldo;咕‐‐&rdo;声音一如上次，干巴巴的。

&ldo;怎么？&rdo;

&ldo;头骨的声音各不相同。&rdo;我说，&ldo;头骨专家能够从声音中读解出各种各样的记忆。&rdo;

&ldo;妙！&rdo;说着，女孩自己也用火筷敲了下头骨，&ldo;不像复制品。&rdo;

&ldo;一个相当执著的怪人制作的嘛。&rdo;

&ldo;我丈夫的头盖骨完全碎了，声音肯定发不准确。&rdo;

&ldo;难说，不好估计。&rdo;

她把头骨放在桌上，举杯喝葡萄酒。我们在沙发上肩靠肩干杯，眼望着头骨，血肉尽失的独角兽头骨，看上去既像朝我们发笑，又似乎正在尽情地大口吸气。

&ldo;放支音乐！&rdo;她说。

我从磁带堆里抽出一盒大致合适的，塞进音响，按下键，返回沙发。

&ldo;这儿可以么？要不然上二楼？&rdo;她问。

&ldo;这里可以。&rdo;

扩音器中流出帕顿的《故乡行》。时间似乎流往错误的方向。不过错对都无所谓了，只管流往它喜欢的方向就是。女孩拉合临院窗口的花边窗帘，关掉室内电灯，在月光中脱衣服。她摘掉项链，取下手镯式手表，脱去天鹅绒连衣裙。我也取下手表扔到沙发背后。随即脱上衣，解领带，喝干杯底剩的威士忌。

当她把长筒袜裤卷成一团脱光时，音乐正换成查尔斯的《佐治亚州，我的故乡》。我闭起眼睛，两脚搭在茶几上，像搅拌酒杯里的冰块似的搅拌脑袋里的时间。恍惚所有事情都同时发生在遥远的往昔，只有脱的衣服、背景音乐和独白有一点点变化。而这种变化并无什么了不得的意义。飞速旋转几圈，又跑回原处。恰如骑着旋转木马赛跑。谁也超不过谁，谁也不会被超过，终点只此一处。

&ldo;好像一切都发生在过去。&rdo;我闭着眼睛说。

&ldo;当然，&rdo;说着，她从我手中拿下酒杯，像剥豇豆筋那样一个个慢慢解开衬衫扣。

&ldo;何以见得？&rdo;

&ldo;因为知道。&rdo;言毕，一口吻在我赤裸的前胸，长长的头发落在我的腹部。&ldo;统统都是过去一起发生的。不过来回兜圈子而已，对吧？&rdo;

我依然闭目合眼，把身体交给她的嘴唇和头发，品味其感触。我想鲈鱼，想指甲刀，想洗衣店门前长凳上的蜗牛。世界充满数不胜数的暗示。

我睁开眼睛，悄然搂过她，手绕到背后解她的胸罩挂钩。没有挂钩。

&ldo;前面。&rdo;她说。

世界的确在进化。

我们冲罢淋浴，一起裹着毛巾被听克劳斯比的唱片。心情畅快至极。女孩的头发漾出洗发香波的气味儿。沙发虽然弹簧稍硬但仍不失上等沙发，乃是做工讲究时代的遗物，散发着古时阳光的气息。确曾存在理应提供这种沙发的美好时代。

&ldo;好沙发！&rdo;我说。

&ldo;又旧又寒伧，本想换掉来着。&rdo;

&ldo;还是这样的好。&rdo;

&ldo;那就不动它。&rdo;

我随着克劳斯比哼唱《少年丹尼》。

&ldo;喜欢这首歌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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