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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（第1页）

约摸一小时后，那宋会计果然随着蓝小姐之后，到了寄宿舍来。蓝田玉先把他安顿在会客室里，然后再引了丁古云出迎，从中介绍一番。丁古云见这位宋先生三十上下年纪，穿了一身漂亮西服，脚上踏的皮鞋，不因走乡间的路径，减了乌亮之色，便料着他有钱而好整齐。他怎么会和蓝小姐认识的呢？随着就发生了这样第二个感想。那宋先生当丁古云到大学去演讲的时候，已经看见过他的。早已承认他是位学问道德都很高尚的人。这时彼此诚恳的握着手。他先笑道：&ldo;我有点事要来麻烦丁先生一下了。&rdo;丁古云道：&ldo;读书人现在都穷，谁也想找点办法救穷。我只要帮得到忙的话，一定帮忙。&rdo;蓝田玉笑道：&ldo;宋先生的太太，和我在中学里读书，我们很要好。&rdo;宋会计笑着点头道：&ldo;不然，我们是不烦劳丁先生的。也是内人说，蓝小姐现时在丁先生手下帮助工作，借着蓝小姐的面子，或许可以请帮点忙。&rdo;丁古云正在凝神一下，要想怎样答复他的话。蓝田玉笑道：&ldo;丁先生，我们请宋先生到你工作室里去谈谈吧。&rdo;丁宋两位立刻都发生了一分会心的微笑。同时站起身来，宋会计到丁古云工作室里，见茶几和桌子上陈列了许多作品，还有小纸条，写作格言式的标语。在肃然起敬之余，心里同时想着，这位丁先生是一位埋头苦干的艺术家。要他合伙作生意，那是一件强人所难的事了。丁古云将他引到靠桌两张椅子边对面坐下，然后微微正了颜色，向他笑道：&ldo;宋先生的意思，蓝小姐已经对我说过了。只是对于生意经，我是个百分之百的外行，恐怕办不好，反误了宋先生的事。&rdo;宋会计笑道：&ldo;说起来这事很简单，就是欠缺有人在海口上来往；若有便人来往，在香港买了东西，带到了重庆，就等于赚了钱。&rdo;蓝田玉两手反在身后，反靠了窗子站定面向着里。她笑道：&ldo;就是这一点，丁先生也不容易办到吧。他是一位十足的老夫子，不肯和人锱铢计较的讲价钱。好在我也有这个机会，要跟着去，我可以代宋先生在香港采买。&rdo;宋先生笑道：&ldo;不，不应当说代为采买，我们是希望蓝小姐和我们合股。&rdo;蓝田玉道：&ldo;丁先生刚才就和我说了，若是几千块钱的事，可以顺便带些东西来，款子一上了万数，他觉得空口无凭，必须要订一张合同。好在丁先生是为了公事出境，在公事上，他必须回到重庆来交代的，纵然不拿出什么交给宋先生，宋先生也相信得过。只是一张白纸上面盖一个图章的东西，应该交给宋先生。&rdo;宋会计呵呵了一声，表示着很吃惊的样子，然后站起抱拳连拱两下。笑道：&ldo;言重言重，教育界哪个不知道丁先生！丁先生的名字，就是一张合同，哪里还用得着去另写。&rdo;蓝田玉笑道：&ldo;丁先生听到没有？宋先生倒是比我们自己还放心。&rdo;丁古云道：&ldo;虽然宋先生是相信得过我的，但我们总应当自尽我们份内的责任，我们总要在书面上提供一种保证。&rdo;那宋会计听了这话，心里更觉是安慰，便在衣袋里掏出一个旧铜烟匣子来。打开时，却在里面取出一张支票，双手递交丁古云，笑道：&ldo;这是四万元法币，本来开港币的支票也可以，可是蓝小姐说，丁先生还有大批公家款子要买外汇，并拢在一处，买起来也并不费什么事，所以我就开了法币了。&rdo;丁古云还没有说话，蓝田玉便插嘴道：&ldo;这都是不成问题的小节。今天上午，宋先生是来不及回校的了，我请宋先生吃饭。&rdo;宋会计道：&ldo;我有许多事托重丁先生，岂有一个小东道也不作的道理吗？&rdo;蓝田玉道：&ldo;不管是哪个请吧，十二点钟的时候，我们准在街上那家万利馆子里相见。&rdo;宋会计笑道：&ldo;蓝小姐果然设想的周到，便是吃顿饭，也要讨个吉利的口气。&rdo;蓝田玉笑道：&ldo;自然，作生意靠彩头好无用。可是有好彩头，心里究竟安慰些。&rdo;她二人一问一答，简直没有丁古云说话的机会，只有坐在一边微微笑着。宋会计觉得这或者不妥，而且在丁老夫子面前，始终说着生意经的话，也有些不识时务。因之特意称呼了一声丁先生，将蓝小姐的话锋撇开，然后与丁古云谈着些教育界的事情。敷衍了二三十分钟，方才告辞。丁古云送了客回头，见蓝田玉在自己卧室里清理着由城里带来的东西，口里唱着英文歌。便悄悄走进房来，背手闲看着蓝田玉的后影，不住的发着微笑。可是她正清理着那些大小纸包，陆续向旅行袋里塞了进去，她专心作事，并没有理会到身后有人。丁古云缓缓走近她身边，她还是不自觉，便伸手轻轻拍了她两下肩膀，低声笑道：&ldo;一切进行顺利，都依着你办了，你还有什么话说？&rdo;蓝小姐虽被人暗暗的拍着肩膀，她并不惊恐，泰然不动的站着，微微的侧了颈脖子，把眼珠在睫毛里向他一转，并不言语，依然站着去清理她的纸盒纸袋。丁古云见她这样子，心房虽有些跳荡，可是越发的有勇气了，将手摸着蓝小姐的小辫，低声笑道：&ldo;你看，为了你的要求，我生平所不愿作的事，我全都作了。&rdo;蓝小姐倒并不理会他的话。正打开了一纸袋子甜咸花生米，钳着向嘴里送了去。顺便她又抓了一把花生米，托在白中透红的手心里，半回转身来，递给他道：&ldo;你买的，你自己不尝几粒？&rdo;丁古云将两手伸出来捧住，笑道：&ldo;我自己吃，还费这么大的劲带回做什么？我想到你住在乡下无聊，又没有什么消遣的书可看，所以我多带些香口的东西给你吃。&rdo;蓝田玉道：&ldo;你在乡下，我不无聊，你走了，我一个人在这里，那就无聊了。&rdo;丁古云笑道：&ldo;我不在乡下，寄宿舍里这些个朋友，也还可和你谈谈呀。&rdo;蓝田玉道：他们和我说不拢来。我的脾气，只有你知道。所以我说话起来，只有和你对劲。&rdo;丁古云笑道：真的吗？握握手，握握手。&rdo;说着，伸出一只巴掌来，蓝小姐一点也不犹豫，就伸出白嫩的手来和他握着，同时向他瞟了一眼，笑道：&ldo;恭祝你一切进行顺利。&rdo;

第十五章　　割须弃袍

蓝小姐这句话是双关的。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，眼皮一撩眼珠很快的一转，向丁古云微笑着，丁古云还握住她的手未放呢，向她笑道：&ldo;你说这话是真吗？&rdo;蓝小姐很快的缩回她的手，向前快走了两步，站在窗户边，但她的脸，朝里而不朝外，只向丁古云望了一眼，没说什么，淡淡的一笑。丁古云因她今天特地提到有些像她的爸爸，心里着实不安。自己就联想到这一部长胡子，站在这妙龄女郎一处总有些不称。所以当蓝小姐望了自己的时候，自己就立刻感觉到她是为什么望了自己。而又不愿听了她不快的表示，扫了彼此的兴。立刻就笑道：&ldo;我正有一句话要征求你的同意，还不曾说出来。就是我想到这种老夫子的样子，走到香港去，也许有点不适宜。我想换一套西装，你看怎么样？&rdo;蓝田玉笑道：&ldo;人家都是由香港穿了西装进来，你倒要穿了西装出去。&rdo;丁古云道：&ldo;虽然如此，可是为了和你在一处走路免得太相形见绌起见，我早一日改装，给你早一日……&rdo;他说到这里，颇觉下面这个说明，不容易措词，便只管把话音来拖长了。搭讪着伸手摸了两摸胡子。回头看着旁边桌子上，立了一面大镜子，看看那镜子里的影子，道貌岸然的，和面前这个摩登少女，对比一下，实在不调合。便将手轻轻一拍腰部道：&ldo;我决计改造一下。&rdo;蓝田玉瞅了他一眼，微笑道：&ldo;这话怎么说？&rdo;丁古云道：&ldo;你看，现在我们中华民族，在全面搏斗的期间，我们应当有朝气。纵然是个中年人是个老年人，也应当做出一番少年的气象出来。充量的说，我也不过是个中年人，倒弄成这种老年人的样子。这样老气横秋的，过于欠缺奋斗精神，所以我要从新改造一下。我这番意见，你总不至于反对吧？&rdo;蓝田玉笑道：&ldo;都是你自己的事。&rdo;丁古云向她走近了两步，微笑道：&ldo;虽然是我的事，我也愿意征求你的意见。&rdo;蓝田玉笑道：&ldo;得啦。够贫的了，老讨论这种事作什么？我先回去一趟，回头我们到街上见吧。&rdo;说着，举步就要向外走。丁古云站着门边，将去路拦住了，连道：&ldo;不要忙，不要忙，我还有话和你说。&rdo;蓝田玉倒不抢走出去，低声笑道：&ldo;你看，你回来之后，除了见客，就是和我谈着话，寄宿舍里这些个人，你全没有和他们谈过一句话，王美今是你合作的人，你应当把在莫先生那里接洽情形，也告诉他一点，我们这私人的事，什么时候都好谈，你忙着些什么。你得罪了人，可别把这责任都推在我身上。&rdo;她说着这话时，左手提了旅行袋，右手将丁古云轻轻一推，噗嗤一笑扭着头出去了，当她抢步出去的时候，衣服和头发上，落下一阵残脂剩粉香，这一种香气，让人嗅到后，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意味，他站在这里，简直是呆了。这样总有五分钟之久，自己微笑了一笑，点了两点头，自言自语的道：&ldo;她的意思，确是很好，确是很好。&rdo;于是依了她的话，走到王美今屋子里去，坐着和他闲谈。王美今听他说到莫先生能给予他一种巨款，便道：&ldo;那很好呀！在这乡下的糙屋子里蹩扭久了，到花花世界里去陶醉一两个月，调剂调剂这枯燥的生活。可是你把这位如意门生放到哪里呢？&rdo;丁古云道：&ldo;你说的是蓝小姐，她已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，她是一个绝对能够自立的女子，哪里她不能安身，我想她或者还住在这里吧？这里有许多先生可以照料她。你不也是她的老师吗？&rdo;王美今坐在他对面椅子上，很惊讶的站了起来，因道：&ldo;什么？她还住在这里吗？你回来之后，她在你屋子里很久，就是商量这个问题？&rdo;丁古云手摸着胡子，笑道：&ldo;我也只是略略和她谈及，还没有具体的办法，我倒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，你有认识的拍卖行没有呢？&rdo;王美今道：&ldo;你还要回来的呀。你打算把衣物都拿去寄售卖掉吗？&rdo;丁古云笑道：&ldo;我不是卖出，我是要买进。我想这次到香港去，不是为着我个人的私事，多少要带一点外交人物气派。我想改穿了西装出去，免得这样老夫子打扮，一下飞机，就给予香港人士一个不良的印象。&rdo;王美今听说蓝小姐要留在这里，刚才心里所发生的一种疑问，就去了一大半。这时丁古云说是要买西装，他倒觉得这意见也非完全无理，因笑道：&ldo;也许这是受了蓝小姐的劝告吧？你怎么会把你这件道袍肯牺牲的呢？&rdo;说着，牵了一牵他的长袍衣襟。丁古云道：&ldo;我向来虽是个自奉俭仆的人，可是遇到礼节所必需用的钱，我没有省过一文。正是国奢则示之以俭，国俭则示之以礼。你别以为我改穿西装，是一种大变更，这理由很简单；假如我们是个青年，被征当兵，能够不穿军装吗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，孔夫子还微服而过宋。我虽然改装，还不是化妆，孔夫子都肯做的事我还不能做吗？&rdo;丁古云说了这一串理由，虽没有说是否受着蓝小姐的劝告，可是王美今却也无可再为驳斥。因笑道：&ldo;何必要到拍卖商店去买。朋友路上卖旧货的通融一套，可以省了一笔用费，我路上正有两位老友，从美国回来的，他们都有不合身材的西服出让；不但料子式样都好，而且没有旧。人家在美国吃的又白又胖。回来三四年周身瘦去了一个边沿，很好的西装肥大的看不得。原来旧西服，小偷都不光顾的，现在拍卖行里大批的征求西装，他为什么不去换几个钱用。可是为了面子关系，又不愿亲自送到拍卖行里去卖，也不愿四处托朋友找主顾。若是有人以情商的姿态，请他相让一套西装，那是他最合适不过的事了，为什么不干呢？&rdo;丁古云笑道：&ldo;有这样的事，那好极了，就怕衣服相差太远。&rdo;王美今道：&ldo;有两个朋友的衣服可以通融，我都去拿了来，让你试一试。据我的理想，那总有一套合适。&rdo;正说着，陈东圃也进来闲谈来了，王美今代说了丁古云要易服到香港去，而蓝小姐又不去的事。陈东圃道：&ldo;这是没法子的事，非如此办不可。记得我初到香港的时候，穿着一套长衣，香港人一见，当面就说我是由上海来的。不用说，背后就要说一声外江佬。到处都不免引着人家欺生。我箱子里虽有一套哗叽中山服，我不敢穿。因为在香港，旅馆里茶房，酒饭馆里伙计，都穿的是这一类的衣服，我忍受到一个星期，没有再忍下去，只好买了一套西服穿了。&rdo;丁古云皱了眉道：&ldo;就是为这原故，我踌躇了不敢去。&rdo;陈东圃笑道：&ldo;也许另外还有原因。&rdo;丁古云听说，也就忍不住笑了。手抚了长胡子道：&ldo;蓝小姐住在这里，还怕这些老前辈，不会照应着她吗？她最醉心你的事，你可以指点指点她了。&rdo;陈东圃笑得合不拢嘴来。因道：&ldo;蓝小姐这种聪明人，那这有什么不是一说就会。可是她并没有和我提过这事。&rdo;丁古云笑道：&ldo;她怕碰你的钉子。&rdo;陈东圃原是坐着的，听了这话，突然站了起来，拍了手道：&ldo;哪里有这话！哪里有这话！这件事，你放一万个心，在你回来以前，我决计将她教会。&rdo;丁古云道：&ldo;那么我由香港带些东西回来谢你。&rdo;陈东圃道：&ldo;那倒用不着。蓝小姐烧得好小菜，做两样菜大家解解饥吧。&rdo;于是大家都笑了。这样一来，丁古云之易服问题，已得着两个朋友的拥护，自是心宽若干了。到了吃早饭的时候蓝田玉也在同桌，闲谈中提到这件事，两桌人没有什么人反对这事的。只是仰天在隔席向丁古云笑道：&ldo;丁翁，你现在也不能反对我们穿西装了吧？我们穿西装，固然为着便利，有时确也实逼处此。我们哪里有许多钱，既穿西服，又穿长衣？所以我们干脆就改穿了西服。&rdo;丁古云笑道：&ldo;虽然如此，假如我不到香港去，我依然会反对穿西装的。&rdo;仰天笑道：&ldo;你要穿西装，我想多少还受了蓝小姐一点影响吧？&rdo;蓝田玉在这边桌上，头一撇，微笑道：&ldo;这不干我事。丁先生穿了西装上香港，和我们在重庆的人什么相干？&rdo;仰天道：&ldo;什么？蓝小姐不去吗？&rdo;蓝田玉点头笑道：&ldo;我想去啊！可是谁借钱给我买飞机票子呢？&rdo;仰天道：&ldo;我仿佛听到人说你也去。可是我就想着，这旅费怎么样筹划？还不光是一张飞机票子而已。那么，你不能跟着丁翁学雕塑了。打算怎样消遣？&rdo;王美今和她同桌，坐在下首，她向着他把嘴一努，笑道：&ldo;罗！我跟他学画。&rdo;陈东圃坐在仰天桌上，她又反伸了筷子，将筷子头点了他道：&ldo;我跟他学筝。他这种态度以学生加之先生，当然是一种失礼。&rdo;可是王美今和陈东圃的感觉，恰恰异是，都有一种由心田里发出的愉快。同时，脸上发现出微笑。仰天笑道：&ldo;蓝小姐将来要造成一个全能艺术家。索性再演两回话剧好不好？&rdo;夏水也坐在他同桌。因道：&ldo;你这样说了一句不要紧，弄得老丁要不敢去香港了，他总认为我们是引诱青年男女的怪物。&rdo;丁古云笑道：&ldo;笑话！我什么时候在二位面前说过这句话？蓝小姐早在一年以前，已经对话剧感到厌倦了，难道这也是受了我的劝告？&rdo;蓝小姐桌上，有丁古云由城里带来的咸鸭蛋和大头菜，虽然这边桌上，蓝小姐也送过一碟来了的，已是吃光了。他便一筷子夹了两片大头菜和一块咸鸭蛋，走过来送到仰天碗里，笑道：&ldo;我运动运动你。仰先生往后还得你照应点儿。&rdo;夏水道：&ldo;这事有我两人在内，你只运动他而不运动我。&rdo;蓝小姐听说，不用筷子了，就把两个手指头钳了两大片大头菜，放到夏水饭碗里，又钳起了一片，塞到他嘴里，然后她手掌伸给他看道：&ldo;你看，干干净净的，我洗过了才吃饭的。&rdo;大家倒随了她这话向她手上看着。果然，不但洗得干净雪白，而且十个手指上，都涂着蔻丹，这朱红的油漆，擦在某些人的手指甲上，往往是增加了许多俗恶不堪的丑态的。但是这时在蓝田玉白嫩的手上看见，便觉颜色很调和。仰天笑道：&ldo;你不用把手他看，你看他两只锐眼瞪着荔枝那样大，仔细地把你的手当硬面饽饽啃了。&rdo;于是全屋人都哈哈大笑起来，仰天笑道：&ldo;蓝小姐不到香港去，那很好，就是要去，我们也要挽留。你看我们这里增加了她一个，就满室生春。&rdo;丁古云听了这些话，只是微笑。饭后，丁古云悄悄向蓝田玉道：&ldo;换西服的话，朋友都赞成了。这算引起了我的决心，要不然，我成了乡下姑娘进城新穿时髦衣服，先有些羞人答答。&rdo;蓝田玉笑道：&ldo;这就是你的短处，总把自己看成一个落伍的老头子，不但和青年人混不到一处，和中年人也混不到一处，越这样想越弄成周身古板衰朽的气息。其实这里有一个现成的事实，证明你思想错误。我总是一个青年，怎么我就很和你说得来呢？你看，仰天先生，周身都是孩子气，人家都和他说得来。其实，他的年纪要大好几岁，没留胡子，终年穿的是西服，青年人见了他还不是把他当老师？在艺术界虽然没有你丁老夫子的地位，在戏剧界里他可了不得。不穿长袍马褂，不留长胡子，这何碍于师道尊严？&rdo;这一篇话说得丁古云心服口服，决没有一个字的反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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