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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（第1页）

不料，高仙芝得胜之师回到河西，四镇节度使夫蒙灵察见面后劈头盖脸一顿臭骂：&ot;你这个吃狗屎的高丽奴！不识抬举，算一算，自你作于阗镇将、焉耆镇守使、安西副都护，一直到安西都知兵马使，都是谁推荐保举你的？&ot;高仙芝毕恭毕敬，回答：&ot;全赖您所举&ot;夫蒙灵察稍稍平了平怒气，说&ot;既然还知道我对你的恩情，为什么不把胜利消息先告诉我，让我再奏表皇上！你这个高丽奴罪过不浅，按常理我得斩杀你，但念你新立大功，先不处理你！&ot;话虽汹汹如此，夫蒙灵察此时根本不敢擅杀高仙芝，最令他狂怒的就是此次大捷没能算在他自己功劳簿上。

大太监边令诚当时还很回护高仙芝，他把征伐小勃律的整个过程原原委委上奏给唐玄宗，又把高仙芝惹怒主师夫蒙灵察的事情也细细禀明，&ot;仙芝立奇功，今将忧死！&ot;太监奏事，往往夸大渲染，不由得玄宗感叹高仙芝的功劳，怒恼夫蒙灵察的跋扈。很快，朝廷下表，授高仙芝鸿胪卿、摄御史中丞、代夫蒙灵察为四镇节度使，并征夫蒙灵察入朝。一下子失去官位，夫蒙灵察&ot;大惧&ot;，很怕高仙芝对自己&ot;打击报复&ot;但高仙芝绝非狭隘小人，&ot;每日见之，趋走如故&ot;，仍旧对老上司毕恭毕敬。

副都护程千里和大将军毕思琛等人先前都是夫蒙灵察的红人，职位又都在高仙芝之上，常常在夫蒙灵察耳边讲高仙芝的坏话。如今，皇上制敕忽下，高仙芝顿时成为这些人的&ot;领导&ot;，他们惶惶不可终日。要知道，唐朝节度使集地方军政权力于一身，且&ot;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&ot;，寻衅杀几个属下将军根本不是什么大事。为了&ot;大局&ot;稳定，朝廷绝不会因节度使根据军中&ot;纪律&ot;杀掉属将而怪罪下来。

高仙芝坐在四镇节度使的大帐内，凝神四顾，找到&ot;一把手&ot;感觉后，他把程千里叫到近前，只是说了一句：&ot;公面似男儿，心如妇人，何也！&ot;程千里羞惭满面，俯首不答（此位程将军后来也是尽忠唐室，安史之乱时死于王事）。高仙芝又对蕃将毕思琛喝道：&ot;此胡还敢前来！我在城东有一块年产千石的庄田被你夺去，记得此事吗？&ot;毕思琛忙跪下回复：&ot;那是您可怜我营旅辛苦，奖赏给我的。&ot;高仙芝一笑，说，&ot;我当时好怕你啊，哪里是可怜你！这件事我本不想当众讲出来，怕你心中常常为此忧恐，现在说出来，也就没事了。&ot;由此，&ot;军情不惧&ot;，不仅树立了新节度使的威仪，显示了大仁大度，又稳定了军心，可以想见，高仙芝确实是个识大体、知大局的良将。

此后，高仙芝一帆风顺。他又于天宝九年（749年）率大军讨伐亲附吐蕃的石国（今巴基斯坦北部），大获全胜，俘其国王而归。两番征伐，使唐朝在中亚地区的威望达到顶峰，也使高仙芝本人的威名响震西域，连吐蕃和大食帝国也赞称这位唐朝大将为&ot;山地作战之神&ot;唐朝拜高仙芝为开府仪同三司、右羽林大将军，并于天宝十四年封其为密云郡公。

安禄山反范阳。唐廷以玄宗第六子荣王李琬为讨贼元师，高仙芝为副元师。也是天命示警，李琬上任才数日，就得暴疾而薨，只剩高仙芝一个人独挑大梁。虽然惶急之下招募了数万军卒，但都是些不谙战阵的市井俗人，真正的乌和之众。同时，玄宗又派高仙芝的老搭档大太监边令诚为监军。天宝十四年阴历十二月，玄宗亲临劳军，大军开拔。阴历十二月十一日，封常清败讯传来。十三日，安禄山打败封常清，攻陷东京洛阳。

在逃往陕州路上，封常清不忘告诫高仙芝：&ot;累日血战，贼锋甚锐。现在潼关无兵，如果狂寇乘胜奔进，京师就危急了，应该急回潼关严守。&ot;于是两将率兵搬取太原仓钱绢，分给将士，剩下的就一把火烧个精光，免得留下资敌。&ot;俄而贼骑继至，诸军惶骇，弃甲而走，无复队伍。&ot;虽如此，高仙芝已奔至潼关，修缮城防。安禄山骑兵大至，看见城坚池深，无可奈何舍潼关而去。此次潼关不失，诚为高仙芝的莫大功劳。

至此，再插表一下另一个&ot;悲剧英雄&ot;封常清。

封常清，本蒲州人。由于他外祖父犯罪，被流放安西。封常清父母双亡，随外祖父一起流放，自小就生长于安西。老头子被派守胡城南门当门卒，仍旧不改读书旧习，常常让外孙封常清坐在城门楼上，手把手教他读书识字。积年以来，封常清也博览群书。后来外祖父老病而死，封常清孤贫无依，默默军中，一直到三十多岁还只是个普通军士。

夫蒙灵察为四镇节度使时，高仙芝任都知兵马使，每次出门都有随行副官三十多人跟从，衣甲鲜明，气宇轩昂。封常清&ot;慨然发愤&ot;，进帐报名要当高仙芝随从副官。高仙芝定睛瞧看，见来人身形瘦小，走路也一瘸一拐，相貌寝陋，当时就断然拒绝。转天，封常清又进帐报名，高仙芝很不耐烦，&ot;我随行副官人数足够，何烦复来！&ot;封常清也火了，说：&ot;我倾慕您的英明高义，愿于左右伺候以听驱遣。孔子曰：&lso;以貌取人，失之子羽&rso;，明公您怎能这样拒绝我啊。&ot;高仙芝仍然没有答应。封常清果然有毅力，天天&ot;晨夕不离其门，凡数十日&ot;，死缠烂打，高仙芝烦透了，就任他为随从副官。

唐玄宗开元年间，达奚部落背叛唐廷，整个部落自黑山往北向碎叶方向逃奔。夫蒙灵察受命，派高仙芝率两千骑兵昼夜兼程，于绫岭半路邀击。

达奚部落一路奔跑，人马疲极之时，忽遇身着黑甲、手持陌刀、跨下骏马的唐军，吓得魂飞魄散，纷纷为刀下之鬼，整个部落几乎被一锅端掉，只跑出几个人。破敌之后，封常清在军帐中为高仙芝写&ot;奏捷书&ot;，文笔精审，把唐军一路上的行军路线、却敌方略、战斗过程等等详情渲染刻画，事事周全，&ot;仙芝大骇异之&ot;，由此才对封常清刮目相看。

高仙芝回军后，四镇节度使夫蒙灵察派人唤高仙芝入帐领取唐廷的赏帛。未等进师帐，夫蒙灵察的两个高级参谋刘眺、独孤峻就迎前问高仙芝：&ot;前几日传来的奏捷书是谁写的？您手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才！&ot;高仙芝连忙讲出封常清的名字。随即，封常清这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随从副官被请入节度使大帐，与夫蒙灵察的几个高级参谋坐在一处，欢笑言语如旧相识一般，&ot;至此人方异之&ot;，全营上下都对封常清另眼相看。以此役为进升契机，封常清得授&ot;判官&ot;（军中高级参谋）一职，逐渐以军功不断升职。

唐玄宗天宝六年，在高仙芝击破小勃律的战役中，封常清也是有功之将。高仙芝代替夫蒙灵察为四镇节度使后，推荐封常清为节度判官。不久，朝廷加授封常清朝散大夫，专职负责四镇的仓库、屯田、甲仗、支度、营田等事务。高仙芝每次有重大军事行动，全赖封常清留守后方，保障一切征讨所需的后勤给养。恰恰才为所用，封常清又才学不俗，明敏果决，成为高仙芝不能暂失的左膀右臂。

高仙芝辱母有个儿子名叫郑德诠，在军中为郎将，自以为是节度使的&ot;干弟弟&ot;，从前又常见封常清以随从副官身份常常侍立趋走于&ot;干哥哥&ot;身边，很不把封常清当回事。有一次，封常清外出回营，众将都迎前马上施军礼，惟独郑德诠打马从封常清马头前突过，理也不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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