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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（第1页）

&ldo;对，罪不容诛！&rdo;康熙被这几句不凉不热的＂求情话＂激得越发按捺不住，一拍椅子站起来说道：&ldo;你们父子弄权，拿了朕的心腹侍卫，还敢说＇没有牵连＇！传旨，叫敬事房赵秉正来！&rdo;

吴良辅平日狐假虎威，得罪的人多了，人人恨之入骨，今见万岁爷发怒要办他，都巴不得这一声呢，一个小黄门飞也似地跑下去传旨了。

吴良辅见人去叫赵秉正，打心底起了一阵寒颤，心想：&ldo;莫不是今儿要开发我？&rdo;马上，他头上出了一阵冷汗，向前膝行几步，哭丧着脸说：&ldo;奴才已知过了。万岁爷，念奴才服侍先帝有年，饶过初次吧！&rdo;

&ldo;初次？&rdo;苏麻喇姑从旁冷冷回了一句：&ldo;上回万岁爷叫你掌嘴，你掌了没有？&rdo;

吴良辅在地下碰着头，忙说：&ldo;掌了掌了，不信你问小吴子！&rdo;

&ldo;天下就你一个人聪明？&rdo;苏麻喇姑冷冷说道：&ldo;我要不知底细，怎敢问你？小吴子虽说没身份，上次可是奉旨办差，你竟敢掌他的嘴！&rdo;

听了这话，康熙气得浑身乱颤，大骂道：&ldo;好好！这奴才真是胆大妄为。赵秉正来了没有？&rdo;

赵秉正早来了，在旁冷眼瞧了一阵，觉得此事实在棘手，正没个主张，忽听康熙问他，忙双膝跪下回道：&ldo;奴才赵秉正在！&rdo;

康熙道：&ldo;你都看见了，这吴良辅该当何罪？&rdo;赵秉正这会儿却犯了难，说轻了这主子不依，说重了那魔头也不好惹，心里一急，倒憋出一个主意，叩头答道：&ldo;应该廷杖！&rdo;

这是个可轻可重的处置，倒正中康熙下怀，当时便说：&ldo;就按你说的办，廷杖！你替朕重重地打！&rdo;

赵秉正站起身来向外将手一摆，几个掌刑太监恶狠狠地走过来，拖了吴良辅便走。看赵秉正愣在一旁不动，康熙厉声道：&ldo;你还不去监刑，站在这里做什么？&rdo;赵秉正忙又跪下说道：&ldo;请旨，廷杖多少？&rdo;康熙不耐烦地将头一摆道：&ldo;只管打就是了，别再多嘴！&rdo;

打到三十来下，那吴良辅已是皮开肉绽，实在受不了了，扯着嗓子嚎叫：&ldo;鳌中堂，我的爷呀！快来救我吧！要打死了！&rdo;

康熙听到吴良辅痛苦中叫饶，竟喊的是＂鳌中堂＂，更是火冒三丈，对着外头永巷口大声叫道：&ldo;打，打！别说是你干老子，便是干爷也不济事。&rdo;

话音刚落，板声已停了，人也不再叫了。赵秉正过来复旨说：&ldo;万岁爷，那吴良辅已晕死过去了。&rdo;

康熙回头看了看苏麻喇姑。苏麻喇姑以几乎觉察不到的微笑，点了点头，说道：&ldo;万岁爷只管开发了他，像方才那些多余的话倒不必多说。&rdo;孙氏却有点沉不住气，上前说道：&ldo;阿弥陀佛！打得不行了，求你老爷子罢手了吧。&rdo;

康熙笑着说道：&ldo;阿姆，你别管，有朕呢！&rdo;回头吩咐：&ldo;打，接着打，打死这个臭玩艺儿！&rdo;

赵秉正回到外头，看吴良辅时，已悠悠地醒了过来。他看了一下左右的打手，走上前对吴良辅拱拱手，大声说道：&ldo;吴公公，非是小人手下不留情，万岁爷今儿个是要您的命，现下又没有人能来救您。念你我多年交情，兄弟叫他们下手利索一点儿，包您少吃苦头。您有什么话倒不妨对小人说说。&rdo;

吴良辅知道大限已到，横竖是死，闭着眼趴在地下点了点头，断断续续说道：&ldo;转告鳌……干爹……说我死……得冤……我是为他……&rdo;赵秉正不等他说完，一挥手，一个太监举起板子照脑后狠劈一板。吴良辅一声怪叫，吐出一口鲜血，腿蹬了几蹬，便呜呼哀哉了。

康熙这才觉得心中郁气稍平，起身欲归，忽然一个太监走来启奏：&ldo;鳌中堂递牌子要见圣上。&rdo;

&ldo;不见！&rdo;康熙冷冷那回了一声，转身吩咐魏东亭：&ldo;你还不以索府传太皇太后懿旨！&rdo;

九　伍次友放胆论圈地　索中堂悄然赴阴曹

顺治驾崩的秘密没人再提了。康熙即位之初宫廷里发生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，也很快就被人们逐渐淡忘了。负责内廷起居的官员仍照着老规矩，一本正经地做着表面文章：&ldo;顺治十八年春正月壬子，……上崩于养心殿&rdo;；&rdo;倭赫等擅骑御马，被诛于市&rdo;；&rdo;上诛太监吴良辅于月华门……&rdo;当时只有极少数细心人才把它记在心里，思考其中的奥秘。其实，索尼的病就是当时朝政的晴雨表。他的病稍重一点，内廷就会出点事情。眼下，索尼的病越来越重，宫廷的形势也就越来越紧张。

鳌拜眼瞧着自己的权势越来越大，近来又收服了遏必隆，他把苏克萨哈根本不放在眼里。他借口二十年前的圈地中，多尔衮偏向了正白旗，而他们吃了大亏，欲趁着康熙年幼、索尼病重之机，将正白旗强换去的好地重新换回来，就势又扩大自己的庄园。这一圈一换更是使得人心惶惶，不得安宁。转眼已到康熙六年，康熙亲政已一年有余，因开科取士，又闹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波澜来。

这一天会试已毕，伍次友出了考场号房走上大街，真有大病初愈之感。强烈的阳光照着一个个面色苍白的举子，好象整个街道都在摇摇晃晃，晃得人头昏眼花。街上的人以猜测的目光，看着这群从考场上走出来的&rdo;天子门生&rdo;，打量着他们其中哪位会成为清朝的擎天柱。他们盼望着国泰民安。

伍次友跌跌撞撞回到悦朋店。已是未牌时分。何桂柱带着伙计们在店门口迎接，见了他，忙上前打拱说道：&ldo;恭喜二爷，这一回可是要独占鳌头了───怎么也不坐轿，就这么走着回来了？&rdo;一边说一边叫伙计们打热水来，让他洗脸洗脚。

伍次友勉强笑着，便依傍着柜台坐下，说道：&ldo;多谢吉言，闷了几天，我想透透风，溜溜腿，就走着回来了。&rdo;正说着，明珠笑吟吟地从后头出来，忙上前也见了礼。

伍次友笑道：&ldo;你好快的腿脚───文章做得可得意？&rdo;明珠皱了一下眉头，说道：&ldo;我的文笔本就平常，胡乱写了篇策论，缴上去塞责罢了。&rdo;伍次友笑着说：&ldo;连着两次，咱们兄弟都没得彩头。我这次倒是破罐儿破摔，给他来了一篇《论圈地乱国》。&rdo;

众人听他如此说，不禁呆了。何桂柱忙道：&ldo;好我的二爷，您怎么尽捅马蜂窝。那主考济世就是鳌拜的亲信！您取功名，管他什么圈地不圈地！&rdo;明珠跺脚道：&ldo;大哥过于耿介，这要吃亏的！&rdo;

伍次友却是漫不经心，一边用温毛巾擦脸，一边说道：&ldo;国家取贤才，便应允许直言不讳。怕什么，我又没诋毁朝廷！&rdo;

何桂柱听了心中暗暗叫苦，摇头道：&ldo;朝廷？现在鳌中堂就是朝廷！不过苏克萨哈中堂是正主考。这样的策论卷帘官也未必敢拿给鳌中堂看呢！&rdo;伍次友两脚泡在盆子里，冷笑道：&ldo;我倒想要他读读，这样的乱圈乱换民田，逼得百姓上山为盗，入城做贼，算不算祸国殃民！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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