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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来读书的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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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铃响起的时候,薰子刚刚给瑞穗梳好马尾辫。她喜欢给女儿梳这种发型,觉得这最适合。不过,梳辫子的时候很难仰躺在床上,所以平时都不会这么绑。只有像今天这样,会在一段时间里呈上身直立状态,和别人见面的时候,薰子才会花上一点时间,给她打理一个可爱的发型。
薰子拿起门边的话筒。&ldo;您好。&rdo;
&ldo;您好,我是新章。&rdo;仍然是那平平板板的声音。
&ldo;请进。&rdo;薰子说着,开了门锁。她回头看看瑞穗。瑞穗穿着格纹短袖t恤,超短裙。虽然闭着眼睛,但脊背挺得笔直,头也扬着。在轮椅的辅助下,瑞穗才能保持这样的姿势。当然,也是因为她的肌肉和骨骼健全,才能这么做。
薰子走出房间,在玄关穿上拖鞋,开了门锁,打开大门。
新章房子就站在门外。白色衬衫,藏蓝色裙子,大大的黑色单肩包。她向薰子低头致意,黑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。
&ldo;久等了。一直劳烦您,非常感谢。&rdo;薰子说。
新章房子只简短地说了句&ldo;没关系&rdo;,嘴唇几乎没有动,镜片后面的眼睛也没有动。&ldo;小穗还好吗?&rdo;
&ldo;托您的福,没什么变化。和上星期一样。不,或许稍微好了一点儿。&rdo;
&ldo;太好了。那我就放心了。&rdo;这么说的时候,新章房子的嘴角终于泛起了一丝笑意,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样子。她大约四十多岁,虽然不施粉黛,但脸上不见几条皱纹,或许正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缘故。
&ldo;请。&rdo;薰子说。&ldo;打扰了。&rdo;新章房子走了进来。
新章房子知道瑞穗在哪儿,径直敲响了旁边的门。当然,里面没有回应。她总是这样,就算没有回答,也还是要先敲门。
&ldo;小穗,我进来了哦。&rdo;新章房子说着,推开门,走进房间。薰子也跟了进去。
新章房子来到轮椅上的瑞穗面前,向她问了声好。
&ldo;妈妈说的没错。你看上去真精神呢。&rdo;她用不带起伏的语调说着,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,坐了下来,&ldo;今天呀,我带了一本小穗应该会喜欢的书。是关于魔法和动物的故事哦。&rdo;
新章房子放下肩上的包,从里面拿出一本绘本,把封面朝着瑞穗。
&ldo;小穗,你闭着眼睛,可能看不见。封面上画着紫色的小花,还有茶色的小狐狸。小花的名字叫&lso;风吹草&rso;,是一株会使魔法的,神奇的花朵。这就是风吹草和小狐狸的故事。&rdo;她让绘本对着瑞穗,翻开书,&ldo;从前,有一只很饿很饿的小狐狸。它已经好多天没有吃东西啦,摇摇晃晃的,连路都快走不动了。这时候,忽然有人叫道:&lso;哎呀,好可爱的小狐狸呀!&rso;那是一个人类小姑娘。小姑娘发现小狐狸很饿,就从口袋里掏出饼干,给小狐狸吃。小狐狸一尝,真好吃呀。没过多久,它就把饼干吃了个一干二净。吃完之后,小狐狸恢复了精神。小姑娘见了,说:&lso;太好啦。&rso;然后就离开了。&rdo;
薰子悄无声息地推开门,走出房间,然后又轻轻带上了门。不过,她没有马上到客厅去,而是站在原地,静静倾听。
依然能够听见新章房子的声音。
&ldo;小狐狸想再见小姑娘一面,却找不到办法。这时,它看见一张告示,说城堡里要召开一场宴会。它看见告示上画着的公主,吃了一惊,那不正是给它饼干吃的小姑娘吗?要是能去参加宴会,就能见到她啦。可它是只狐狸,怎么进城堡呢?怎么办?怎么办?苦恼的小狐狸去找朋友风吹草商量。风吹草说,别担心,小狐狸,让我把你变成人吧!啪的一声,就给小狐狸施了魔法。你猜怎么着?小狐狸‐‐&rdo;
薰子蹑手蹑脚地走开了。
今天也可以放心了,就算只有她们两个人,新章房子也会继续朗读下去。
要么,是她发现母亲走出房间之后还在偷听?
说不准。待会儿再去确认一下吧‐‐
走进厨房一看,壶里的水刚好烧开了。她把茶杯摆在调理台上,从架子上拿下大吉岭茶叶。
两个月前,瑞穗成了特殊支援学校的二年级学生。入学是去年四月,升级也是理所当然的。但对于瑞穗,再理所当然的事情,也并不那么理所当然。
一年级的班主任是米川老师。那是一名三十多岁的温柔女性。
瑞穗不能去学校和别的孩子接受同样的教育,只能采用&ldo;访问学级&rdo;的方式,由老师上门授课。因此,薰子在入学前和校方谈过好多次,和米川老师也是那是认识的。听到瑞穗的情况之后,她并未表现出不知所措的样子。据说,她曾经负责过好几名这样的孩子。
&ldo;让我们多试试吧,给小穗看看她感兴趣的东西。一定能发现什么的。&rdo;米川老师充满自信。
在家里第一次见到瑞穗时,她说,瑞穗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有障碍的样子。
&ldo;看上去,就像是一个健康的孩子在熟睡似的。真没想到。&rdo;
听了这话,薰子很是自豪。那是自然,薰子想,你们不知道我是怎么护理她,怎么训练她的。瑞穗是在正常地沉睡着,只是没有睁开眼睛罢了。
访问学级每周进行一次。米川老师尝试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与瑞穗沟通。和她说话,触碰她的身体,给她听乐器的声音,播放音乐。瑞穗的身上通常都带着几个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,米川老师特别留意其中的脉搏、血压、呼吸频率,思考瑞穗的身体有什么反应,想要摸索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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