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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（第1页）

&ldo;这条线索用到尽头，无法再向前摸索，不妨换个方位思考。最初听到发现尸体一段时，就觉得十分诡异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，直到我来至井边。莫成在背后突然出现，着实把我吓了一跳，一时间只觉得惊惧，为何惊惧却茫然。事后尝试分析，当时心中担忧，若乍现的是凶徒，而它又察觉到我发现了一些疑点，为绝后患，应会再下毒手，把我推到井里灭口！正是这个&lso;推&rso;字，再加上女鬼故事的提点，令在下豁然开朗。

&ldo;那日清晨，小公子要到厨房端早膳孝敬娘亲，听见莫成喊叫&lso;夫人，您怎么睡在这里？&rso;，才跑过去见到惨景。这表示他当时距离尸首尚远，应是看不到说话人，而对方也该没发现亦然到来。既然长工不知当场除他以外还有别人，自然不会演戏，那句惊诧应不是做作。如此，不但减低了他犯案的可能，更透露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：尸体从一开始，便是躺在井边的！

&ldo;问题在于，这寻常吗？想那贞观女鬼，可是&lso;投井&rso;自尽啊！通常，与井有关的溺死案件，可不是陈尸&lso;井边&rso;，而是葬身&lso;井中&rso;！如果凶手真是在水井附近行事，与其进行繁复可笑的谋划，再按住夫人制止其挣动直到得手……有这等体力，为何不将她的上身压至井口，另一手在膝盖处一掀，把人顺到井底？这样岂不省时省力得多？可这恶徒却看着便宜不去实行，他若不是个傻子，便只剩一种解释：动手的地点，根本不在曝尸现场！换言之，就是移尸！&rdo;

厅中三人隐隐发出&ldo;呜&rdo;声，呼吸愈发急促，更盯住离春不放。

&ldo;移尸最重要的两大功用：一是洗脱罪嫌，二是嫁祸他人。目前案情不明，无法定论。那就让你我尝试依照常理推测，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
&ldo;凶案发生在子丑之间，而子时夫人尚且健在。在红羽姑娘陪伴之下，夫人挑灯夜读，到了那个时候。经伴读丫鬟提醒，发觉时辰已晚，于是放下书本，打发旁边伺候的回去休息。红羽临出门时，回头一望，见夫人&lso;把蜡烛移到妆台前，打开妆匣，借着光看着里面的钗环首饰&rso;。她以为这是在思念丢失的珍宝，就好言相劝，夫人说道珍珠明日就能寻回，然后说了一句，&lso;对了，你帮我把红翎叫过来&rso;。乍听此话，似乎表示她与盗珠事件有关；但也正是这句，证明这二者间并无牵连。仔细揣摩夫人的措辞，&lso;对了&rso;……通常这两字用于猛然想起，或宣示着之前的谈话告一段落。夫人既然这样用，就说明在她心中，红翎与盗珠，完全是两码事。&rdo;

&ldo;可是，&rdo;红羽蹙起眉头，似不满这咬文嚼字的推测，&ldo;若不是为了讨还珍珠，怎么在那种时候叫她前来？&rdo;

&ldo;这就要问你自己了。其实，在下一直以为，卧房对话这段，姑娘身上的疑点，远远大于夫人。与其猜测死者当时的心意，不如设想你的心境。&rdo;

&ldo;离娘子，你不要多疑，我委实没有说谎！&rdo;

&ldo;姑娘误会了，并非你存心误导，而是以你的本性，必然那般去想，会错了意也察觉不到。怎么？这很难理会？&rdo;离春飘然一笑，&ldo;在下开设乱神馆，熟知生死之事，与凶死一节多有接触。对于侦办凶案，也自有一番见解。官府中人总偏爱坐在椅上盯死尸体，等待灵机闪现，然后胡猜凶手乱扣罪名，有这闲暇时间，还不如多多了解涉案众活人的性情，再设身处地着想：以他们的性子，在某些关键时刻，会有怎样的反应？会作怎样的应对？

&ldo;长久抱持这观点，也练出些相人之术。对姑娘的最深印象，便是极度贴心，总能体会主子的需求，在她尚未言明时就已提前作足。&rdo;说得难听些，叫做酷爱&ldo;揣测上意&rdo;，&ldo;于是，当你回首望见夫人秉烛对着妆匣时，自然推断她忽为失窃伤怀，想凭吊匣中的空白，特意取灯来照。但，这只是姑娘的一家之言。如果，事实并非如你所想呢？若否定夫人忆起珍珠，就只剩下一连串的动作，移动烛火、走近妆台、打开妆匣，是要作什么？卸妆啊！已经子时了，听从姑娘的劝告，梳洗之后要上床歇息了。而伺候夫人梳洗的丫鬟是谁？红翎！要你去唤她来，难道有错？&rdo;

&ldo;但，既然您知道我这性子，也该猜着平时根本无须吩咐，我都是主动叫她替班。那日意外得到叮嘱，才更觉反常啊！&rdo;

&ldo;这问题的答案，也在姑娘自己身上。想你那时，在夫人身边支应了几个时辰，应是腰酸背疼，终于获得赦免不必继续劳累，怎不尽快回下人房？走到门口时回头，固然是伶俐地观察夫人还有无需要，却也是为了在卧房滞留得久些！因为你害怕！你不愿走到黑暗之中！那一日，刚从小公子口中，听说了夜半井边遇鬼的故事吧？为此，甚至一夜无眠！即使是早些时候的白天，也是战战兢兢，严重到了劳烦夫人过问的程度。可见，姑娘是极怕鬼的！青天白日尚且如此，天黑下来恐惧应是只增不减。夫人要你回房，可门外夜风吹拂，树影乱晃，你颤栗不已，赶快没事找事作，不必立刻就踏出去。若不是姑娘提起珍珠，根本不会有那段对话！听在你耳里，夫人的辞句似乎意有所指；然而看在夫人眼里，失常的反倒是姑娘你！她怕你精神紧张，忘了日常的例行，才特意吩咐的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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