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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问李建国他妈,或李建国一家怎么突然这么“好心”,说起来也就一句话的事情,李建国一家被打怕了,确实长了点记性。
从这天起,也算是为十七在李建国短暂的生活,定了基调。
到了晚上,十七没能再和李建国两口子睡在同一张炕上,或是和李建国的父母睡在一起。
李建国一家子都见不得十七,直接到柴窑的炕上撇了一张烂被子,和一床烂褥子,叫十七住在了柴窑里。
柴窑里黑漆漆的,是整个地窑院唯一没拉电的窑洞。
黑了,十七就自己关上门,自己爬到炕上,自己蜷缩成一团,偷偷地一边叫爷爷,一边缩紧。直到苦累了,直到哭睡着了。
第二天早上,十七又怕被李建国一家骂,就早早起来,公鸡什么时候叫唤,他就什么时候起来,开始在院里寻找他能帮忙的活儿,就像曾经在家,帮他的羊爷爷干活那样。
不,他只是想通过主动干活讨好李建国一家,以为能回到曾经那样的生活方式。
但由于十七对这个地方还很陌生,他在院里找了又找,一直到日上三竿,李建国一家陆续起来,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帮什么忙。
小小的年纪,就有了大人才有的,害怕帮倒忙的思想。
李建国一家起来,十七就站在柴窑门口,望着对面出出入入的李建国一家,渴望及盼望着,对面有谁主动叫他一声。
可等了又等,都没人理睬他。
十七想主动叫声爸爸、妈妈,或爷爷、奶奶,甚至哥哥,可他不敢,他不能像正常人家的小孩那样,肆无忌惮想怎么叫就怎么叫,想什么时候叫,就什么时候叫。
到了饭点,又是李建国一家快吃完的时候,李建国出来撇给十七半个馍,半碗清水米汤,骂着让十七吃完把碗送到厨窑。
十七小心翼翼把李建国“撇到”他怀里的馍馍和米汤,端到门槛上,赶紧蹲到门槛跟前吃了起来。
这一幕,被一早躲着蹲到地窑坑边上杏树下的李队长尽数看到眼里,李队长双眼噙满了眼泪,烟雾把面打了又打。
李队长想冲到地窑坑,把十七引上来,可引上来又能怎么办,引上来,谁能养活十七,这年头,大部分人都有同情心,可大部分人的家庭都添不起一个娃娃。
况且,谁又能保证,好心收养了十七的人,不像苏老汉那样,被李建国一家缠上。
眼下,似乎只要十七有口吃的,有个睡觉的地方,能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。
李队长思前想后,想了一遍又一遍,矛盾了一次又一次,想着只要十七不再像前几次那样,被打来打去,被饿了一顿又一顿,能吃饱肚子就行了。
想到这里,李队长淌着眼泪,离开了。
苏老汉的遗物和窑洞,暂时由村上派人监管,但地已经由李建国一家种了。
十一月,天气已彻底冷下来了。
这天,王亚丽照常来柴窑里,抱柴去烧另外两张炕的时候,骂得叫十七自己把柴窑里的炕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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