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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吴钩霜雪明三（第1页）

人类不会飞翔。尽管苏邪见过有人改造躯体或者使用飞旋竹蜻蜓等等便携飞行器，在空中飞翔，但这些都属于借助工具的范围。

一个人真正会飞，和借助工具飞起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。

白雀就是那种没有翅膀，无需便携飞行器，就能自由飞翔的人。她的飞翔是云的眼波。没有用炫丽的技巧，也没有费劲力气，她只是想要飞起来，然后她就飞了起来。苏邪看出这一点后，立刻把视线投向法夫尼尔。

法夫尼尔仍然暴怒地用机枪轰炸这片区域。法夫尼尔的体内安装了源能驱动力，那些涡轮般的源能不断滚转，不断积蓄，不断地把毁灭性的力量化作一颗颗子弹发射出去。这种疯狂而大量的子弹扫射，法夫尼尔能持续十五分钟。

法夫尼尔扬起头颅，朝着苏邪他们发出怒吼。但法夫尼尔没有安装飞翔模板，也没有翅膀。

它看着飞在高处的人类，鳞甲倏然张大，又一轮机枪换弹，子弹如黄金雨撒落。有些子弹甚至撞到墙壁，反弹到了鳞甲上，但法夫尼尔却毫不在意鳞甲上的伤口。它迅速游动，速度越来越快。声波从他的喉咙里，如大炮发出，震荡四方。

苏邪握住了尼德霍格。他舔了舔嘴，看着法夫尼尔，露出冷酷之意。他说：“白雀，靠近他。”

“好啊。”白雀哼哼一声，应道。她在空中一个飞跃，仿佛跳水一样。她握住苏邪的手，另一手手持桃木剑，她向着那片混乱的子弹战场飞去。

高速气流经过苏邪全身，衣衫猎猎，刀刃泛冷。

苏邪感觉自己仿佛在深海里游动，他的呼吸由于气流迅速而变得微微不稳。那些红的、黄的源能子弹，看起来是烂熟而被太阳燃烧的果实，冒着火气从自己身边飞射过去。只要稍稍偏一点，那些果实就会尖锐地穿过苏邪胸膛。但它们却仿佛消除声音了，苏邪只看到了色块大片大片地爆炸在视野中，听力已经无法捕捉爆炸的声音。

余波无形地荡开。

那些黑洞般的枪管越来越近，越来越近，越来越近！仿佛突刺到人的面前一般，露出狰狞可怖的凶兽气息！

苏邪的“心脏”跳得飞快，或许是因为畏惧死亡，又或许是因为陷入轰炸的落网，又或许是愤怒。

法夫尼尔嗤笑一声：“两个小人物。”法夫尼尔的鱼鳍扑闪一瞬，无数锋锐的刀刃冒出。法夫尼尔有时候会用鱼鳍之刃处死敌人。

苏邪见状，毫无动容，他已经握住了尼德霍格。

“一个刀客握住刀，就意味着他掌握他自己的生命。”拉奥孔告诉过苏邪。苏邪记得他第一次握住刀，是在六岁。拉奥孔说，他要教会他用武器。苏邪当时并不愿意拿起武器，然后拉奥孔拔出了剑，教会了他一件事——首先，你要学会恐惧，然后，你要战胜恐惧。

苏邪当时气喘吁吁，一声比一声尖锐起来。他倒在地上，无数的血流出，仿佛一个茧的丝线被尽数抽出。无数伤口的痛楚让他整个人哀嚎起来。

拉奥孔把染血的剑插在地上，他冷漠的声音覆盖在苏邪的眼睛上——当你恐惧某样东西的时候，你的感知就会无比敏锐与强大。然后你要利用这种敏锐与强大战胜你的恐惧。

从那天至今，苏邪学了十二年的刀。

他很少和人对打，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在哪个层次。他的锻炼对象往往是机器人木桩，他无数次修好机器人木桩，然后又在一次次对战中斩断机器人木桩。比起杀人，我更擅长杀死一个机器人，苏邪十分明白这点。

但法夫尼尔并不是完全的机器人，他的灵魂属于异族，他的思维属于异族。而且，法夫尼尔大得太过分了。想一想吧，法夫尼尔一个翻身，就能用他庞大如山的身躯压死苏邪。法夫尼尔一个摆尾，就能把苏邪扫到墙壁上，碾碎他的五脏六腑。法夫尼尔的体格与力量，和阿努比斯并不是一个等级的，与苏邪更不是一个等级的。

苏邪胸膛中充斥着一丝对死亡的畏惧。只要自己错误一点点，哪怕是最微小的一点，自己都会死。然后，这一丝畏惧消失了。苏邪想：我不会死在这里。他的全副精力都贯注在战斗上！

苏邪与法夫尼尔的距离只差三十厘米。

苏邪握住双刀，临空一跃，跳了下去。

白雀也随之落脚，她腰身腾挪旋转，桃木剑却冷然一挥，抵住法夫尼尔的鱼鳍之刃。

金属与桃木剑相碰，铮然一响，鱼鳍刀刃被剑身抵得上仰，而白雀又是一脚，狠狠踢中鱼鳍与躯体的相连机关。几个零件摔落地上。

但是，白雀立即收脚，哇哇大叫，满脸苦色。她骂道：“我靠！这什么金属啊，怎么这么硬！”

她骂归骂，桃木剑却分毫不退，稳如泰山。她看起来也就是一个年轻人，平时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厉害之处，但她的长剑轻轻松松地挥动，一片又一片的鳞甲便散落在地。

她神情随意，一柄机械桃木剑在她手中仿佛她画眉的笔一般。她轻轻挥剑，却有飘然俊逸之感，剑光潇洒无比！不消片刻，法夫尼尔的鱼鳍都已经脱落，半副躯体都显得脆弱无比，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线管与电子元件。

苏邪落脚法夫尼尔的鳞甲上面，不停奔跑，不停奔跑。法夫尼尔已经发觉两个人类的动作，他扭动躯体，试图把他们甩下来。但是苏邪在这种地震般的晃动中，还是稳定了身形。他把奥古斯都插进法夫尼尔的机械部位，握着奥古斯都，不让自己被摔下来。随即，又抓着空当，斩断了机械部位的几条连线，继续奔跑。电线滋滋啦啦地响着，冒出火光，然后冒出黑烟。那部分的机械已经断电了，动力核也无法连接到。

但这些表面的机械部位并不能真正伤到法夫尼尔。它们在整个改造体中，地位微不足道。

法夫尼尔迅速意识到无法把他们甩下来后，立刻改变了对策。他开始绕圈，游蛇的身躯叠起来，他在他的身躯之上游动，他打了个转，追击着在他鳞甲上的两个小虫子。他这个动作着实太快，又太出乎意料。

不过，比他动作更快的是苏邪。苏邪已经奔至法夫尼尔的首部。他大步飞踏，双手持刀，刀刃直直插入法夫尼尔的头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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