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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无题2（第1页）

苏邪走出哈迪斯银行时，又在下一场雨。薄雨。看起来有点像雾气。

金属螃蟹小心谨慎地横行马路，它们体积很小，不久便消失在水道里。

他现在戴着青铜面具，穿着一件深黑长袍和黑皮靴，背着纯黑刀匣。他看起来如同影子一样，除非和他相识了十八年片刻不曾分离的人，世间上大概没有人（不包括机器人）能认出来他了。

《超级大乐透》是阿瑞斯特有的娱乐节目，由阿瑞斯影视集团出品。这个节目具有危险性与高强度的娱乐性，世界上总有人观看同类陷入绝望时反而会感到荷尔蒙爆发，抑制不住地大笑。猎物不得不在这个节目的七天期限内夺命狂奔，这比起上司催稿更为让人感觉恶心，想要呕吐。

任何人在苏邪眼中都显得可疑。

怀疑一个人是很常见的事情，但怀疑整个世界，往往不怎么好受。不过，苏邪也没有信任的人，他的剑术老师拉奥孔曾经值得信任，现在也值得信任。但拉奥孔在苏邪十八岁时成年就十分残酷地斩断联系。

苏邪没有朋友了。

学校里的同学老师，他也不熟悉，他也不联系。既然没有办法保证对方的心在金钱利诱之下不动摇，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留这个可能性。

而今，一个较好的办法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（地下深处的防空洞），只要安全而隐秘，躲过刺客的追杀，便在七天之后得意洋洋，笑容猖狂，如明星一般登上舞台，在众人惊讶而羡慕的目光欢迎中，接受那一亿第纳尔，刷新历史，荣登新的亿万富翁。

这个想法对苏邪有一定的诱惑力。安全感和金钱总是那么梦幻、那么闪耀。但是还不足以诱惑到苏邪。他十八岁，他这个年纪正是很容易犯蠢、犯傻、犯痴。这种不稳定的、锋利的品质有时让人很喜欢，有时又让人很讨厌。

苏邪不喜欢《超级大乐透》。

并且，他不喜欢今后还有《超级大乐透》这种节目。

于是，苏邪标记了电子地图上的阿瑞斯娱乐大厦。事实上，他不需要在地图标记上，他也可以望见那栋大厦。它特立独行，傲视群雄，它的建筑师琼斯·莫里亚蒂当时正处于第三次失恋，于是，娱乐大厦就变成了独具个性的、直插云霄的中指。尤其是，它的周围建筑都低矮，高度不超过2oo米的时候，任何人都不会忽视鹤立鸡群的阿瑞斯娱乐大厦。

它的米黄色砖墙遭受风雨冲刷，显得沉闷无趣，深红色屋瓦倾斜着流下天空的眼泪。苏邪从长袍内侧掏出虚假的身份萤火黄芯片，安保机器人嘀嗒一声扫描，沉默了。

安保机器人掐着柔弱的嗓子说：“请不要糊弄小生，如果没有身份证明，小生就不得不把你赶出去。”

苏邪闭了闭眼，掏出了另一张伪造萤火黄芯片。

仍然没有通过。

安保机器人看起来都要哭出来了：“玩弄小生的信任，你会觉得很快乐吗？”

苏邪手指翻转了一下，那张萤火芯片瞬间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冰蓝色芯片。这是中间人芯片。中间人芯片有时候会出现在一些安保系数极高的场所，而且不用实名。这张芯片是苏邪在旧货市场买到的，他在上面稍微做了一点改动。

安保机器人喜笑颜开，语气友善：“欢迎您来到阿瑞斯娱乐大厦，有什么需求可以叫小生。”

苏邪走进一楼，抬头只见大厦天花板上约有64平方米大小的天窗开启，雨水淅淅沥沥坠落在地板上圆形水池里，水流再痛过水池里的管子流到四个中央自动音乐喷泉。喷泉里面两个憨态可掬的大理石天使雕像流出眼泪。九位缪斯女神的全息投影浮现在瀑布一样的水花里，似梦似幻。

一只黑猫在踩水坑，水滴溅湿了它的尾巴。

苏邪站在地板的马赛克镶嵌画上，他问助理机器人，负责《超级大乐透》项目的人在哪里？助理机器人举起一只手，另一只手在虚空轻划，虚拟地图和红色路线自动标出。助理机器人说，图拉姆导演与米斯达小姐都在三楼，不过今日图拉姆导演请了一上午的假，中午才会回来。如果您想要留到下午，二楼是自助餐厅，欢迎享用。

苏邪淡淡拒绝助理机器人的广告单，径直乘坐悬浮梯前往三楼。他的背包里有一把跳动蚕豆、夜光棒、智能手表、螺丝刀、开锁器、开瓶器、一沓备用的身份芯片、一针昏昏欲睡药剂、两枚第纳尔。

上升之际，数据流如瀑布猛然泄下。

“完全废了，打个单子报上去吧。”茉莉的深红高跟鞋踩在地上，嗒嗒作响，像是跳舞一样，她的眼睛直直盯着破烂不堪的公用终端机。不远处的阿努比斯机器人显然没有引起她的“关注”。

普尔克·奎因先生穿着及膝翠绿花边连衣裙，肌肉仿佛气球般充胀白色袖套，棕色皮肤，年纪约莫三十岁。

奎因点点头，接着说：“以太检测器显示今天早晨这里发生了超高峰波动。”

茉莉闭着眼，过了一会儿，她摇摇头。“不行，时间过去太久了，我感觉不到那个人的心理活动。”

奎因眼里流露出一丝好奇，看着这位阿瑞斯执政官信赖的心灵感应师。“一点心理活动都感应不到吗？”

茉莉明白了奎因的弦外之音，她语气变强，“真的，我感觉不到那个人任何的心理波动，就好像那个人不是人一样，没有心一样。”

“听起来很危险。”

“不是听起来，而是事实意义上的危险。”茉莉强调。“这里的磁场、以太能力场已完全被破坏了，就好像九百九十九片软面包瞬间被人吃掉，就像九百九十座金字塔同时倒地。”

奎因垂眼，接着道：“甚至，朱庇特系统都崩溃了半小时。”

他们估测不到那个人的力量持续了多久，但无论多久，这么高强度的以太能量爆发都已经说明那个人的危险性了。

“放弃吧，我们找不到他了。”茉莉说，深红眼睫毛冷冷振动，她听到了奎因的心声。

奎因看了看四周，然后笑了一声。

他问：“那个房子里现在住着的是谁？”

“比克，一个黑帮小头目。”茉莉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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