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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 供词全部一致这才最致命（第1页）

徐墨灵被赵听澜这细腻、周到的心思触动，忍不住抬眼望着他出了会儿神。他倒是神色如常地低头喝汤，任由徐墨灵这样盯着，反正也少不下一块肉来。

别看徐墨灵长大后离群索居，带着云橙住进山里，小时候她可是阅人无数，上至官场打着腔调的父母官，下至跌在底层泥里的穷头百姓，什么样的人都有，什么样的案子都遇到过。

跟那些人打交道时，要么是些需要她处处打点、照顾的，要么是些让她费尽口舌才能勉强沟通的，总之都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想法一致，却鲜少有像赵听澜这样的，身居高位但并不倨傲，在案发现场会自觉停下脚步保护证物，在吃饭时能事先安排好随行等人的吃食，跟自己明明隔着空间和人心，却出奇地步调一致。

这个想法像是一团火，烧得徐墨灵此时满心满脑都是赵听澜的高光模样：他正拿起勺子盛汤；他在跟良辰耳语；他现在拿起帕子擦了手指……

待赵听澜无意中朝她这边看了一眼，她立马“叭”一声垂了脑袋，专注吃饭。

这时，赵听澜的声音在对面响起：“我什么时候叫她起来了？”

悄悄抬眼看了一下，原来是杜若深饿极了，托人找良辰求情，想过来吃个饭。

待良辰来给赵听澜禀报时，她已经在两个府兵的搀扶下摇摇晃晃过来了。

赵听澜看在杜家的面子上，只得让人抬了椅子远远放在侧边。可这亭下的饭桌是圆的，杜南月离他是远了，却紧挨着徐墨灵。

还没来得及反悔，杜南月就又摆出了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，喘着声吃了两口菜便对徐墨灵道：“赵大人是我们杜家从皇城司请上来的，就算他罚我，也是我们自家人骂自家人，与旁人无关！这顿饭，你倒是吃的痛快！”

新仇旧恨放在一起，杜南月恨不得当场下手与徐墨灵撕一场，奈何此时两膝软如棉花，脚掌也抽了筋，连站都站不稳当。

良辰闻言偷偷看了下赵听澜的脸色，心道：这姑娘怕是不知道赵大人与徐姑娘的交情，跑这儿来二次送死了。

果然，赵听澜罕见地在饭桌上发了脾气，筷子在碗边一顿，沉声道：“杜家是你们杜家，我赵家，什么时候也姓杜了？”

杜南月口边的肉“啪嗒”一声掉到桌上，一时间愣住了，不晓得自己是哪句话说错。

临行时，杜少卿交待过她，杜家跟赵听澜关系不错，这回上重云寺，她须得先一步在赵大人面前告王家的状，赵大人于公于私，肯定会站在他们这一边。

但从眼下的形势来看，赵大人莫非是站王家？

饭是没法吃了。

腋下被人架着一路拖行，她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杯盘离自己越来越远，炙羊肉，煎白肠，面果子，墨鱼汤……

徐墨灵汤足饭饱，干起活来格外卖力，趁赵听澜跟良辰忙着整理山下送来的供词时，主动带着几个府兵围寺庙转了两圈，一时没有收获。

她觉得奇怪：若有打斗、有死伤，这庙宇四周至少应该遗留一些残物、尸体拖行等痕迹。可绕行时明显发现，四周光秃秃的，不是人为处理的那种干净，而是地势过高，没有任何人打搅的那种干净。

乱无头绪，只好回去找赵听澜询问供词。

那是子辰托人从山下捎来的，一式五份，整整齐齐码在桌上。

徐墨灵道：“可是那随行五位姑娘写的？分别是柳尚书家的次女柳靥，邵舍人家的两位千金邵都墨、邵都卷，常大夫家的幼女常嫣，还有王家的姑娘王慈之。”

要她们自己写断然是不可能的，但赵听澜有自己的笔判，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将口头供词整理成书。

赵听澜知她要看，随手递过去道：“平常话而已，辨不出所以然来，你权当看个有趣儿。”

接着又对良辰道：“我教子辰审的话，可都一一审过了？”

良辰凝眉道：“审了，可惜个个儿都如王家小姐王慈之那般，神智似是受了损，总是出现幻觉。”

胡言乱语本不可信，若个个都是胡言乱语，也能拼凑出个所以然来，偏偏这五个姑娘的胡言乱语又都不一致，叫人信也不是，不信也不是。

这时，徐墨灵却望着供词陡然说了一句：“这四份供词有问题！”

见赵听澜看过来，她又解释了一句：“除了王慈之，剩余四个人写的词都有问题！”

赵听澜的眼睛亮了亮，鼓励她说下去。

“出事后我听到的第一口供词，是王慈之说的‘那夜有男子闯进’，这份手写的供词里虽然没有明确提及，但也写到了是有人故意进来生事。可其余四人的供词，表面上看说法不一，但关于睡觉前发生的那些事，从交待事件细节到最后收尾，几乎一致，且都在下意识掩盖外人闯进的事。”

四个立场不同的人，供词却几乎一致？这才最致命。

赵听澜接过供词又一一审了一遍，心道：是了，过于一致，简直像是提前设定好的一条线，每个人整齐地复述一遍，然后推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，屋里没进过外人，而杜若深也从未出去过。

徐墨灵感慨道：“原本还以为，这五人中至少有一个在说谎，眼下从供词来看，除了王慈之，其它四人都在撒谎。”

赵听澜微微一笑：“且这四人中，必得有一个是做头的，找出这个人是关键，没有她，其它人不可能这么默契，严守一词。”

良辰在旁听二人分析到这里，脑中的头绪突然间理清了，拱手对赵听澜请罪道：“难怪我们在审问时，各府都安排了人在旁伺候着，他们是吃准了我们现在没有证据，不好审的那么彻底！”

赵听澜抬手扶起他，一手背在身后走出凉亭，抬头看了眼湛圆的月亮，道：“无妨，案子本就不是问出来的。”

良辰闻言又惭愧地低头行了个礼，突然心思一动，回禀道：“对了大人，子辰上来前最后一个审的人是王慈之，她仍旧疯疯癫癫，嘴里念叨着什么‘房间’、‘风口’之类的。子辰本没有在意，跟我提了一嘴，但我入寺时无意中看到，院内每个房间都有一个朝上的通风口，非常大！”

赵听澜愣住，立即回身：“走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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