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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水涨人殁（第1页）

艳妮小心翼翼地走在窄窄的小路上，怕遇见长虫。

端午节戴的“百祟”现在还在手腕上，但一个人能走这种长了小腿深野草的小路，艳妮心里还是怯怯地。

这条路上怎么没人割草呢？

艳妮心里有些奇怪，山上到这个季节几乎没什么多余的植物，因为农忙时养了牲畜的人家都把牲口赶到山上吃草，回去时还要到处搜刮割些青草让牲口驮回去。

心里瞎想着，一时就来到了一户人家，却是锁着门，没有人。门前的场里一口水井，盖着木盖儿，应该是攒的天水。

下雨时，雨水从房顶上顺着屋檐流下来，再流到井里面，这就是山上村民的水源了。

这种水舀到桶里，放几片桑叶，澄一澄倒也干净，除了有点浑浊，除了有些水里面生活的小东西。

艳妮拿起井边的小罐子，上面系着一根长长的绳子，这应该就是主人家打水的用具了。

人走了，没收，想来应该是主人家考虑到有人可能会来讨水喝，所以故意没收。

老人们常说：火心要空，人心要实。

这家主人倒是心实。艳妮打了水，准备回去时，听到有人来了，顿时不免有些尴尬。

听得两个人一起说说笑笑声音渐近，艳妮想：这声音怎么感觉还挺熟悉的？

待到跟前时，原来是头天晚上来过家里的老汉和自己的公公。两人在山神庙里上过香，刚回来。

“伯伯，我们拿的水喝完了，我刚从井里灌了壶水。”

“这孩子，客气啥？我准备拌点拌汤喝，要不你们喝了再去吧？”

梁长福笑着拒绝说：“算了吧，你这里攒点水也不容易。我们还是把那几树花椒赶紧摘完就下山了，看着天气，害怕说变就变哩！”

两人回到自己地里时，荞香刚摘完了一树，这花椒树半大的样子，也才开始结椒，稀稀落落的。

梁长福看到地墙根上吊着半坡莓子，拿起镰刀，齐齐割下来扔在地里，对大斌说：“狗娃儿，抓把黄土把手擦一下，吃莓子吧。”

花椒油最怕的就是土了，拿土搓一搓，再重的油都下去了，手上的麻味儿也会变淡。

大斌笑嘻嘻地自己吃得津津有味，一时摘了几颗给自己娘，艳妮吃了一颗笑着摇摇头便不吃了。

大斌一时又拿了几颗喂到荞香嘴里：“大妈，你也尝一尝。”

荞香口中顿时又甜又麻，嘴唇像有东西在上面跑来跑去，才知艳妮为何不吃，两人说笑间，已经摘完了最后一树。

梁长福看着对面兔儿山背后升起的巨大白云，感觉那云的颜色不太对，便催促妯娌俩装好花椒和农具，去摘不远处的另一块地里的两树花椒。

梁长福自己拿着镰刀砍掉花椒树多余的树枝，装在背篼里。这种树枝晒干了烧火是极好的，耐烧。

妯娌俩手下极快，但还没摘完，天就变了，不光是兔儿山，其他山背后也升起了黑云。

梁长福走到地边，瞧向河坝里，龙水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浑浊的泥汤色，想来是上游发雨了，雨水冲刷沟壑里的泥土随着山水流下来，水就要涨。

梁长福心里便有些懊悔，应该早点出发才对。

几人三下五除二背好背篼，一路小跑，往回赶。

荞香不敢跑太快，只能慢慢地走，下坡路时腿一直发颤。梁长福带着大斌一溜烟前面走了，发现两个儿媳没跟上，不得已又在前面等。

到半山腰时，狂风大作，电闪雷鸣，荞香心里害怕，但又不得不走，总不能退回山上去。

到山上干活的村民也都三三两两跑了下来。有安房的人自然不必着急回去，没安房的人只能往回走。

梁振东和傻二娃这时又与她们相遇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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