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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娃娃成人（第1页）

改革开放后，外面的春风似乎还没有完全吹到这个偏远而年代久远的山村。它坐落在龙水河畔，背靠兔儿山，河对岸是河那山。

在这里自己的双腿就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，因为村上只有一辆三轮车。穿过梁家庄的马路上，偶尔会有小轿车跑过，一天也能见着一次大班车。

对于梁家庄的村民来说，架子车牛马骡子驴，要比小轿车和班车重要；苞谷面馓饭要比大米重要，洋芋疙瘩要比任何蔬菜重要；酸菜要比所有的肉重要。

太阳从梁家庄东边的东山升起，暖阳下，腊月的寒气似乎被冲淡了很多。远处的山峰棱角分明，天空湛蓝如洗。

腊月初八，梁家庄这一日很是热闹。

很多古老的习俗，最近被人们慢慢拾起来了。用梁家庄人的话说，叫作“老规程”。

白荞香一动不敢动地端坐在婚房炕上，瞧着对面镜子中的自己：除了穿了一身新的时装衣服，还特意用红色的纸抿了抿嘴唇，果然要比平时好看。

面前是一个木盒子，盒子里装着各色粮食，上面插着一把梳子，一把剪刀，一面镜子，还有一杆秤。

这是梁家庄的习俗，与白水湾略有不同。

婚房里陪坐的是新郎官梁锋三爸的女儿——梁锦，以及梁锋的妹妹梁玥。这倒不是陪着新娘子一个人，主要还是为了招待娘家人。

喜宴当天，新娘子的娘家人要送新娘子到新郎家里，称为送女客。

当然男方家里也会派人去迎接，称为索女客。

送女客的人数一般为双数。送亲的人一般为女方族中的亲人。

这里的风俗是在新婚当天送女客中的女人、孩子要在婚房里吃席，其他人则安置在别处。

按照梁家庄的惯例，在酒席上照顾客人吃喝的叫做知客，都是男人。

但男人不便进婚房，于是梁锦就自告奋勇来婚房里照看。

窗外院子里传来一个老年男人的声音:“时间到了，上头的人准备噢！”

梁锦赶忙起身，笑着对大家说：“孃孃、姐妹们，大总管吩咐要上头了，大家在外面坐着稍微等一等吧。”

众人走到外间厅房里重新坐下。只见一位大约四十多岁的富态女人，走进了新房。

女人径直走到新娘子身旁，拿起插在木盒子里的梳子，在白荞香头上划了三下，仍旧把梳子插到粮食里。

完成了这些后，女人才笑着说：“你还要坐着半小时不动，’上头’这个规程才能行完。”

白荞香乖巧地应了声。

女人看她有些拘束，便说：“你来梁家庄的那次，我见过你的，但你可能不记得了，我是小锋的妗子。”

白荞香赶紧说了声妗子好。女人似乎是怕她坐不住，东拉西扯的说了许多事，但白荞香听得云里雾里，因为说的许多人和事，她并不能一一对上号。

半个钟头终于过了，白荞香长出了一口气。

于是众人重新进了婚房落座。一阵脚步声，几个人进来了，原来是招待娘家人的第三轮席面了。

白荞香心中想：终于可以吃饭了。

房上喊到：“请送女客到棚里上座，新娘子和新郎官也到棚里！”

房间的门被推开，进来的是穿着一身新衣服的梁锋。也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，脸有点红扑扑的。

见众人都看过来，他越发不好意思了。

“大总管叫我们到棚里去呢。”白荞香嘴角一弯，说：“好。”

在众人的簇拥下，两人也一起登上梯子来到屋顶。荞香望着远处错落的房子，那都是平顶房，有的一层，有的两层，看起来与白水湾有很大的不同。

白水湾因为雨水多，屋顶都是瓦，还是半边坡。

梁家庄的酒席向来是在屋顶或院场搭棚设席的。

喜宴的前一天，梁家户下的人们已经在房顶搭好了蓝色的棚。边上用红布挽着大花，蓝红相映，竟很好看。

荞香跟着人群走到棚外，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十几张檀桌，每张桌子配三条长凳，空的一边知客站着作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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