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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九回（第1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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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间薛姨妈回来没见着闰玦，便问宝钗道：“怎么不见玦哥儿？是有事先走了吗？”

宝钗有些心不在焉，也没听清薛姨妈说的什么，只点点头。

薛姨妈便不再多问。宝钗陪薛姨妈用完饭，便回蘅芜院去了。回去后见屋子各个地方都摆有闰玦送来的东西，有的物件还是他们一起商量如何布置，如何摆设的。往事历历在目，因着知晓了他的心意，反过来再看，竟是每一件都有深意。宝钗想让莺儿将这些东西都收拾走还给闰玦，但终是没唤出声来，又想这些东西只算托他买下的，改日还他银子便也罢了。于是便又淡了要还东西的念头。只是心中始终无法平静，几乎一夜无眠到天明。

闰玦可谓是一路溃逃，回家后就独自将自己关在屋里。脑中一次又一次回想今日宝钗的举动和言语，将自己的心凌迟地七零八落。他心有不甘、羞愤但最终只化成了心酸和委屈。

然他却没有心伤的时间，第二日天还没亮，闰玦便红着眼，如往常一般，先练字一百再练武一个时辰，之后去林安那里取了拟参加会试的一应文书，便去了荀府。

这次荀弈让闰玦进了门。闰玦见了荀弈后先请了安又请了罪。荀弈自不会真的怪罪闰玦，只道他是小孩儿心性，又与他分析了此次考试的文章，不过闰玦却频频走神，荀弈又见他气色不佳，略问了下，闰玦只推说是身体有恙。荀弈摇摇头，也没说什么，只提早放闰玦离开了。

闰玦也不知是如何出荀府的，只是听到身旁的喧嚣声，才反应过来已到了街上，他觉着心里空落落的，之前死命压抑的情绪又冒出头来，他不敢去回忆更不敢再想，只能怀着心事，漫无目地走着。突然鼻尖飘过了一缕桂花香，闰玦抬头看去，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静幽斋的小门外，当即眼下一热，竟半刻也不敢多留，赶紧走开了。

然此行径恰逢被出来采买的文杏看见了，她以为闰玦要进来，刚想说话，便见他又很快走了，心中奇怪，但也没做追究。走回院里，见薛姨妈、宝钗与薛蟠俱在，文杏将买好的东西递给莺儿，然后悄悄对莺儿咬耳朵说刚刚遇见闰玦的事。

薛姨妈正是被薛蟠烦地不行，又见两个小丫鬟在讲小话，不禁喝骂了两句，又问她们在说什么，莺儿刚想拦，文杏就嘴快道：“刚刚在门外见着了林大爷，没成想我还没招呼他，他就一溜烟走了。”

莺儿见宝钗的脸色顿时有些阴沉，连忙捂住文杏还要说话的嘴，对薛姨妈说道：“这小丫头进园子伺候不久，规矩还不齐全，我先带她下去。”

薛蟠道：“玦兄弟过来肯定是要进来的，你个小丫头肯定是眼花了，下去洗洗眼睛去。”

莺儿便赶紧将文杏拉走不提。

薛姨妈似有所觉，看了看宝钗，然宝钗面上仍是平常模样，看不出状况，于是便暂时放下。

薛蟠见两个丫鬟走了，便继续纠缠薛姨妈道：“妈，我就是准备出去闯荡闯荡，且又还不是我一个人，和伙计们一道儿的，还有个张德辉走老道的了，哪里能出什么事？你以前天天说我不知世事，这个不知，那个不学的，我今儿好不容易下了决心了，你怎么还拦呢？若真将我惹急了，我明日就自己收拾包袱随张德辉南下，等明年发了财，再回来孝顺你好了。”

薛姨妈见薛蟠坚持，心中也有所松动，又听宝钗再劝了一回，便也松了口去。

适时又有婆子来传说紫鹃携礼过来了，薛蟠便先回屋去了。莺儿将紫鹃引进来，紫鹃先向薛姨妈和宝钗道了好，然后又拿了一锦盒及几个包袱过来道：“这是林大爷考试带回来的特产，之前因着大爷一个人跑回来，没带上这些，这回他小厮回来，便一并带回，姑娘收拾了半响，嘱咐我将这些物什给姨太太送来，权当笑玩了。”然后又对宝钗道：“宝姑娘的份儿雪雁给送去蘅芜院了，您回去就能见着，我私瞧着，您那份可是比其他人都大呢。”

薛姨妈及宝钗自是高兴收下，又让人拿来一串钱赏给紫鹃。双方又说笑了阵儿，紫鹃便起身辞去。

紫鹃走后，薛姨妈让莺儿将锦盒及包袱打开，一看都是些日常用物，只是一应都收拾地很好，还附了张纸条，写明什么物是做什么用的，薛姨妈看后笑道：“难为她用心了。”

又见宝钗神色淡淡，并不言语，薛姨妈心中终于认定，宝钗当是有心事的。联想昨日及刚刚莺儿的举动，不难猜出与闰玦有关，她叹口气，使了眼色让下人们都退出去，然后搂过宝钗道：“我儿，有什么事是不能给妈说的？”

宝钗只觉心乱，她以为斩断闰玦的念想，一切便回归从前，她当做什么还做什么。只是不知为何脑中总能回想起闰玦放下荷包转身离去的身影。她伏在薛姨妈膝上，道：“妈，我觉得心里难受。”

薛姨妈轻抚她的背，道：“怎么了？我儿最是坚强的，有什么难处了？与妈说说，妈帮你梳理梳理。”

宝钗将心事盘桓了几圈，最终实找不到症结所在，便低声说：“我知晓了他的心意，也知晓妈和哥哥都在帮他。”

薛姨妈见宝钗终于说出口，便放下一半的心，道：“你拒了他，对吗？”

宝钗道：“对，我不知如何是好，只恨他欺我、瞒我，算计我。”

薛姨妈轻声笑道：“我的儿呀，哪一段感情不是算计来的？你想想若某一人某一日突然到你跟前说要将你娶回家，你可不把他当浪荡子打出去？感情的事儿，谁先动了心思，便要去算计另一个人的心思，你要看的不是他算计你这么个事，你要看他如何算计的，是找人威吓强逼你就范，还是小心讨好，希望得你欢喜。我知你心里有坎儿，那不怪你，是我和你哥哥拖累了你，让你对感情的事看得也泾渭分明，你要知道，他这算计你，与我们算计贾家，不是一个算计。”

宝钗本就是极为聪明的人，听薛姨妈这样说来，也反应过来是自己太过小心敏感。

薛姨妈继续说道：“儿呀，与其让你去‘算计’别人，妈宁愿有那么一个人来‘算计’你。你可能明白？”

宝钗心中酸涩，她道：“是女儿不孝，让妈担心了。”

薛姨妈拍拍她的头道：“你最是懂事的，能让妈担心一次，也算让我体会到了一般当妈的心情了。我和你哥哥都帮你看过，玦哥儿虽然比你小些，但行事老练，且极有上进心，家里人口也简单，有我和你哥哥看顾着，断不会让你受了委屈。”

宝钗这才有了羞涩之意，娇嗔了声妈，便埋首进薛姨妈的怀里，不肯抬头。不过，又想昨日自己已将话说死，便又有些怅然，她道：“昨日我狠伤了他。”

薛姨妈安慰道：“我看玦哥儿不是那般轻易放手的性子，你且只做平常，也冷眼看看他是怎么‘算计’的，看他是否能把我儿‘算计’了去。”说到最后薛姨妈自己先笑了起来，宝钗又被羞红了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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宝钗：分手！还荷包！

闰玦委屈哭唧唧还荷包。

闰玦：分手！还东西！

宝钗：莺儿，数银子过来，算上分手费，凑个整给他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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